梦续“九一三”

徐广权

内容提要： “九一三”事件爆发后，正在痴迷强军梦想的空四军宣传队指导员，遭遇了“左祸”的突然袭击，被加之以“敌我矛盾”的种种罪名进行突击审查，历经两个“八年抗战”的艰难曲折终于抗辩得解。作品以诗歌的形式记述了这一事件的因果本末。

诸天寅先生的《梦魇岁月不能忘》一文有助于本诗文的解读。

    癫言呓语晒荒唐，梦里荒唐更异常，我以荒唐说异梦，君游异梦笑荒唐。

1971年9月13日，时为中共中央副主席的林彪及其夫人叶群、儿子林立果等人，乘飞机出逃，途径蒙古温都尔汗机毁人亡，史称“九一三事件”。当时，我在空四军宣传队，任指导员，学演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沙家浜》中的新四军指导员郭建光，演出前惯例由报幕领诵：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敬祝林副主席永远健康！国庆节期间，依惯例演出之后的一天早上，我练完功，正在翻看《演出场记》，被突然叫停，让我去学习班学习。万万没有想到刚进学习班就宣布我是敌我矛盾，勒令交代“莫须有”的两大罪状：“王维国驸马”和谋害毛主席、另立党中央即“两谋”知情人。历经两个“八年抗战”，终于被部队告知抗辩得解。战友聚会，或申鸣不平，乃遵嘱而作。

一、祸起萧墙

还在祝福万寿无疆，却已祸起萧墙。

还在祝福永远健康，却已命断荒冈。

还在痴迷青春梦想，却已大祸天降。

“我志愿当兵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安康，

终生耀我军威，誓死威震沙场。”

小升初的习作如此开篇，编织浪漫的从军梦想。

梦想终于迈进现实，参军——入党——提干，沐浴春光。

部队里传达出最高指示，样板戏在军营激情唱响⑴。

“你成了王维国⑵的红人，通天向上。

亲不亲线上分，划线分帮。

到医院，你去看王维国不去看我，高傲狂妄！

你不去看我，我也不看你的戏，不去捧场。

今天我要看你，如何交代罪状！”

梦想撞上了学习班，学习班坐镇大首长，

大首长公然大会点名，威严无比，声高气壮：

“王维国的嫡系亲信，紧跟林彪路线反党，

知情两谋助纣为虐，上了贼船为虎作伥。

敌我矛盾性质，人民内部审量，

如不老实交待，升级要坐班房。

林彪的天才论，你们狂热地宣讲。

天才全才全局之才，把林立果捧到天上。

一切听从他的指挥，一切服从他的调往。

三才、两个一切⑶，哪个敢说没讲？

如果你一句没讲，马上给你立功授奖！”

大会大首长点名，小会小首长效仿：

“当兵三年，青云直上，

台上台下指导员，还想腾达飞黄，

削尖脑袋钻营，紧抱粗腿不放，

灵魂丑恶不堪，尽是男盗女娼。

王维国的驸马，深陷两谋反党，

必须和盘托出，交代两大罪状。”

不许接触电话，不许书信来往，

不许接待客人，不许论辩短长。

身陷囹圄之中，全无自由可讲。

自杀未遂的政委，禁令停飞的师长，

箍嘴上床⑷的团座，近在同室身旁。

成群的科长处长，尊严扫地，羞辱难当。

朦月阴风楼上，偶有“万岁”叫嚷，

嚷声震撼林木，回响激荡门窗。

墙外会场展示辉煌，集体整队上街亮相。

那边呼号吼声震天，刺刀列队寒光闪亮，

路遇高呼“向解放军学习！”全是哑炮不响。

不是游街的游街，不是辉煌的辉煌。

学习班选学毛著三章，坚决贯彻毛泽东思想。

“谁个劣，谁个不劣，全然没有错的”！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厉声宣讲；

“一条是继续与人民为敌，一条是向人民靠拢”。

——《南京政府向何处去》指示路向；

“总归你们是要被解决的”！

——《敦促杜聿明投降书》敦促投降。

“把你们扔到茅厕里”⑸的语录活用，剑无虚晃。

败军之象如此堂皇，恨无双翅飞报中央。

二、一线曙光

脑海里爆炸般轰轰作响，响声中亮闪出一线曙光：

医院之行奉命前往，无私无弊惹妒遭殃；

三才、两个一切，我敢说一句没讲；

男女清正无邪，驸马——无端臆想；

政治思想无妄，两谋——日出西方。

敌我矛盾定性在先，指诱逼供上行下仿。

违规输理德不配位，难能经受日久天长。

有着一日阴霾扫尽，还我清白撤案烧荒。

“抵触情绪，挡车螳螂，

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小首长劈头盖脸，危话宣张。

“我的交代”不行，一定要把“罪行”加上。

“加上就加上，襟怀坦白不是无限上纲。

两谋，不知迹象；驸马，纯属荒唐。”

“强词夺理，欲盖弥彰。

宣传队彻底决裂，愤怒声讨剥去你的伪装，

明真相众叛亲离，口诛笔伐揭穿你的假相，

大量证据在手，决非声势虚张，

等待你的认罪，忍耐不会久长。”

与世隔绝之中，噩讯风传故乡。

娘不见儿来信，泪眼遥盼吉祥。

我爹性情火爆，闯入我的梦乡：

拔下自己的头颅，砸倒一堵高墙，

提头直奔大首长，开口声如雷响：

“我有三个儿郎，个个忠直不枉。

老大为国捐躯，老二戍守新疆，

这是我的老三，凭啥说他反党？

没有真凭实据，拿你小命抵偿！”

“说他反党他就反党，你敢把我怎样!

谁敢对我一次不敬，我就叫他一生凄惶。”

“好你个鸡肠小人，哪里造出的孽障！”

我爹怒目喷火，举头冲向前方。

儿跪地求爹喊娘：“是儿子不孝，惊动了爹娘。”

一梦醒来，泪漫枕床，大喊爹娘，敢出声响。

掩涕洗面，暗查四方，侧目一瞥箍嘴团长。

照旧交代罪行，照旧突破上纲。

或是单兵教练，或是集体促帮。

专事骨干三更无望，供无其罪原本和祥⑹。

两大罪状自生自灭，照旧决不声势虚张。

带回宣传队批斗，四条罪状结论⑺成章：

攻击上海市委，直呼“徐老三”⑻丧心病狂；

歌颂美化林彪，入党申请要以林彪为榜样；

上课恐吓施压，大讲路线教育要评语存档；

一心宣誓效忠，妄图培训宣传队乱军反党⑼。

三、落难相知三君子

学习班八个月说理无望，读书班再反省抗辩文章。

说悔过道自新摄制录像，口不开目不睹不与脸庞。

涉重罪待深察恐怖遮障，非常时非常胆寻访非常。

郁闷里无形中成真⑽入室，似友神从天降异梦他乡。

平日里做电工不吭不响，救人命有大德⑾从不声张。

此行者悄无息情撼魂魄，寡言人平中奇话暖胸膛：

“别难过往宽想你是好人，我要看把好人还能怎样。”

听罢此言哽咽半晌，“众叛亲离”彻骨寒凉：

山雨欲来，人人自危，听风观向；

山雨已来，人人自保，各用攻防；

身陷囹圄，下石者出，谠论者障；

走出高墙，视同路人，动若参商。

以此而论，愧无以对，独倚寒窗。

人已走，还思量，万金一字信儿长。

慰我德者不孤，放眼来日风光。

信函署名松林⑿，他是演员班长。

读罢泪湿满襟，放声大哭一场。

良言一句三冬暖，句句良言暖非常。

长相知，永相望，泪笔回书话衷肠。

话衷肠，电话响，口对听筒问对方。

先声约我去看望，小帅⒀言语好温良。

她是女角第一号，同台一百零四场，

宣传队里依旧在，唱做念打悉如常。

苦涩难堪心神往，恭敬从命也匆忙。

又闻鼓乐催人响，怎堪欲唱口难张。

挑战“彻底决裂”，岂止三副肝肠。

沉默无声之处，或有博大喧响。

尴尬彷徨心中，升起新的希望。

念念不忘三君子，相知更盼聚满堂。

花香百日红终落，三子之情万日芳。

四、再度春风

读书班里盼春光，冷静反思思绪长。

终于回到老部队，文化宣传顾双岗。

老助理请我吃饺子，新同事向我说情况，

同乡庆幸回来就好，科长叫我探望老娘。

副师长送我一只新笔，鼓励我好好写文章。

老首长赠言四句话：

“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大胆工作，发挥特长。”

下连工作组，老首长把我带上，

我给连队讲课，老首长点头赞扬。

批林批孔办公室，独自办公联下上。

郭建光唱罢，赵永刚登场，

阳澄湖上转身，披星戴月下太行⒁。

功名淡漠求无过，立功证书送案旁。

人和气顺无难事，乐里藏忧暗神伤。

隐痛时来闹心底，玩世不恭性乖张，

偶作发泄无名火，不知慎待好时光。

天外飞来不速客，春风正暖又寒霜。

那一日九点刚刚，奉命到政委楼上。

大首长面南而坐，先开腔盛气非常：

“今天你要在结论上签字，你们师的常委全部到场。”

常委们木然相向，不看一眼大首长。

我与大首长对视片刻，一对一舌战一场。

“大首长亲自做结论，规格高档。

那么多审查对象，怕是唯我独享。”

“我们对你负责到底，组织关怀要落实到结论上。”

“不是已有四条罪状，又何必组织关怀到门上？”

“形势有了新变化，实事求是才符合新的情况。”

“难道四条罪状不符合新的情况？要减轻还是加强？”

“删去了一些文字，基本和原来一样。”

“徐老三”必然删掉，我心中明镜一样。

他是徐景贤的官称，沪上权势仅次张王，

四人帮粉碎之后，他要武装反抗，

反抗未遂被捕，并被开除出党。

如不暗自删掉，媚徐何罪该当。

这一形势巨变，结论不攻自黄。

底气更加升腾，继续直面对讲：

“实事求是实事为本，形势变化求是为方。

舍本求末先立罪状，删改做秀本真失当。”

“放肆！你白进了学习班，毫无悔过迹象。

否定学习班成果，右倾翻案兴风作浪。”

“结论正确铁案难翻，实事不明成果虚妄。”

“学习班成果不容否定，你先得到解放就是成果之光。

宽大为怀不思感恩，以怨报德如此狂妄。”

“两大罪状子虚乌有，根本无须宽大解放。

纠缠不休抓住不放，山穷水尽何德可讲？”

“难道你就没有错误？有错必纠，就是要抓住不放。”

“错误源自两大罪状，枉加之罪错在何方？

将错就错无功不返，一错到底何以纠匡？”

“狂妄，狂妄，非常狂妄！谁在支持你如此狂妄？”

如此一问凝固了全场，时空像速冻一样，

遭冰遇自行化解，无声响独角圆场：

“不得人心，秋后算账！你不签字，结案照常。”

大首长举目扫视一周，常委们依旧木然相向。

“走！”大首长不曾出示结论，起身朝北，怒视白墙，

“一切结论产生于调查情况的末尾”⒂！大红语录在墙中央。

“在我们这里吃饭吧？”老政委恭然而起，彬然礼让。

“不吃你们的饭！”大首长悻然而退，超然离场。

一场激辩风停雨住，午时两刻哑然散场。

晚饭过后，到宿舍去找科长。

同伴们议论风声，谈笑满堂：

“这个水平也能当大首长，咱们都能当个师长军长。”

“审审他，是否加入内耗党；”

“查查看，是儒是法还是牛魔王⒃；”

“别的放在一旁，常委着实够棒。”

“要是保持一致，今天够你一呛。”

“奏他一本，让大大首长管管大首长。”

“放他一马，他的好景不会太长。”

“不可懈怠，他亲自来做结论，不会就此收场。”

五、轰毁梦想

我拿起那支新笔，同伴帮我润色成章。

南京军区空军党委并送空军党委，一式两封，实名告状。

一封挂号寄出，一封赴京上访。

没过多久，清查办回复跃然纸上：

经复查，政治没有问题，不作结论存档。

科长向我出示文件，副主任让我抄录存放。

我依礼示谢，仍觉晦气窝囊，

沉重的心理阴影，徘徊着新老罪状。

大首长权势在手，撤案烧荒根本别想。

惹不起咱躲得起，三十六计走者为上。

十年军伍转业回京，不再青春轰毁梦想。

战友们车厢话别，老政委谈话送往。

感伤离别，回首以往，列车出站，自嘲四行：

从军尚武，坦坦荡荡，中流而退，哀兵何强？。

归途西北遥望，北京四射光芒。

中南海里工作⒄，政治绝对阳光，

查清祖宗三代，才能出入红墙。

我去那里报到，档案绝无异样。

天涯遍是芳草，百姓也有辉煌。

中南海半年来去，决定我到建筑公司上岗。

蛛丝马迹之中，似有暗箭鸣响，

“不会就此收场”，忠告又响耳旁。

我便奋笔疾书，报告一号首长：

有人撕毁清查回复，黑手辗转问罪存档。

推断无误确有情况，师部终于做出回响。

副主任一行三人，两次清档使命担当。

人事离开部队，地方自有规章。

无可奈何副主任，开据《说明》做文章：

政治审查，没有问题，免作结论，应予清档。

副主任发回承诺，更使我郁郁不畅。

一纸空文交差了事，难平我滴血创伤。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直面大首长。

欲行难往，欲罢难放，心中忐忑，亦柔亦刚。

第二个“八年抗战”即将到期，空军招待所来了老科长，

他当了政治部主任，军务来京约我前往：

“有错必纠，政策阳光，转告你们领导，我来给你清档。”

“请他派人，一同清档，转告你们主任，不必劳他亲往。”

两个“八年抗战”，似乎一朝明朗。

暗箭似已拔除，箭伤沉重悠长。

有为穷且益坚，无欲宠辱皆忘。

拙作《金律》⒅出版，新闻立体宣扬，

一位工程师闻讯，登门促膝谈访：

“你一到公司，就说是小舰队余党⒆，

控制使用，难受升赏，

人挪活，树挪死，早该换个新地方。”

一番话勾起我连篇浮想，往事如烟萦绕心房：

上级上上级调用，公然控制不放；

电大发来聘用函，难以应聘前往；

论述农民工的文章，惹来记者专访，

发改委要开研讨会，筹备中即被搞黄⒇；

新歌（21）演唱入围中南海，专利成果（22）表演到中央，

通知后不了了之，无一走进红墙。

不甘沉沦，不存奢望，聊补缺失，秉笔著章。

年近古稀，多病来访，就此搁笔，不再梦想。

说不想，还在想，那天梦想又飞翔：

军情急，警报响，紧急集合弹上膛。

黑田（23）领兵又来犯，叫嚣再战郭建光。

生死交锋老对手，踩在脚下仍反抗，

反击一掌头撞墙，半个脑袋进脖腔，

腔里挤出七个字：学习班的——精武堂！

六、尾声

直面历史，求索图强：

左祸是内耗的罪魁，自毀是左祸的能量。

文化病基因传承，劣根性源远流长。

唐有“罗织”（24），汉有“钩党”（25），

五代有“小人之秘技”（26），宋出“莫须有”（27）绝方。

宁左勿右，过而失当，整肃异己，动辄反党。

运动连着运动，斗争为法为纲。

运动一来峥嵘绽放，整人健将茁壮成长，

《罗织经》是座右铭，“莫须有”是金牌奖，

不学有术无师自通，整人文化纲举目张。

君子小人并非永恒，是非功过一体阴阳。

小人与左祸相得互用，阴谋与策略牵手连裆，

斗争大舞台众生亮相，整人与被整或有轮庄。

冤假错案防不胜防，日积月累民怨国伤。

扩大化难以避免，亡羊补牢又做平反文章。

死者抱恨死去，伤者难平创伤。

左祸内耗之患，甚于外侵虎狼，

即使鲁迅在世，也会缄口不讲。

结束文化革命，中心取代国纲（28）。

善治左祸劣根，平抚民怨国伤。

德法相合互补，四个全面闪光。

存量左祸遗患，仍需彻底清仓。

政策化为制度，复兴大业有望。

注释：

⑴1970年5月部队转达了“样板戏要普及、要提高”的“最高指示”，空四军于同年7月组建宣传队学演《沙家浜》全剧，作者奉命前往。

⑵王维国：原空四军政委，1971年9月被隔离审查。1978年4月被开除党籍。1982年2月被开除军籍。因在九一三事件中获罪，1982年被判刑14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1985年刑满释放。1993年去世。

⑶三才、两个一切：即林立果是天才、全才、全局之才；空军的一切都要向林立果汇报，空军的一切都可以由林立果调动、指挥。此为时任空军司令的吴法宪讲话所言，自上而下传遍空军部队。

⑷戴上口罩睡觉，预防梦话失口。

⑸原文“把他们扔到茅厕里那就悔之无及了。”（《为皖南事变发表的命令和谈话》《毛泽东选集第二卷》）

⑹学习班开班不久，专为作者选配一对一的审查骨干更换了三次，均不言“两大罪状”，相安而退。

⑺此结论为:在党的第十次路线斗争中犯有比较严重的错误。

⑻“徐老三” ：徐景贤，前上海市委书记,位在张春桥、王洪文之下、官称“徐老三”。（另见下文）。

⑼部队进行基本路线教育时作者曾提出：“毛泽东思想的宣传队，革命样板戏的演出队，宣传群众的

工作队，两个骨干（文艺和政治骨干）的培训队”的建队意见，被以“培训队”突破上纲而获罪。

⑽成真：赵成真，1969年入伍。当时编制在军直有线连战士,1974年复员到山西吕梁市公安处,已退休。

⑾在一次舞台带电作业中，班长张克勤不慎触电，赵成真不顾个人安危，飞身拉闸断电，避免了一场重大伤亡事故。

⑿松林：刘松林，1968年入伍。当时编制在航空兵某部领航员，1992年转业到中央机关，已退休。

⒀小帅：帅学群，1968年入伍。当时编制在军直有线连守机排长,1976年转业到江西省京剧团,已退休。

⒁阳澄湖是《沙家浜》故事发生地。赵永刚是现代革命京剧《平原作战》中的八路军排长，“披星戴月下太行”是赵永刚第一句唱词。作者于1974年初奉命筹建宣传队，之后，学演《平原作战》中的赵永刚。

    ⒂语出《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反对本本主义》。

⒃ “儒、法”是当时“尊法评儒”的时兴语。

    ⒄时为“519工程政工组”。

⒅《金律》:《东方管理金律》，青岛出版社2004年1月版，获“第20届北方15省市自治区哲学社科优秀图书奖”，2011年5月再版。

⒆指林彪的“小舰队”。

⒇即《农民工是当代中国工人阶级的组成部分》，获全国社科论文一等奖，多家报刊登载，入编多部文集。《改革报》记者杜亮一行先后两次专程筹划研讨会事宜。

   （21）即《盖房人想着住房人》，与王祖皆合作，组队演唱获北京五月鲜花优秀创作奖和优秀表演奖，入编《中国企业之歌》。

   （22） 作者采写的《干挂王》一文在《工人日报》等多家报刊登载，入编《群英璀璨聚国企》（北京出版社）一书。文中有一项石材干挂的专利技术，全国建设建材工会曾电话通知作者准备为中央首长作现场表演，并在全国总工会科技部预演成功。

   （23）黑田：《沙家浜》剧中的日军大佐，以被郭建光踩在脚下而告终。

   （24）唐有“罗织”：历史上最著名的酷吏，“请君入瓮”的发明者来俊臣所著《罗织经》，是中国几千年文明史中孽生出来的集邪恶智慧之大成的诡计全书，网罗无辜、捏造罪状的经典之作；是一部酷吏赤裸裸施酷行恶的告白。

（25）汉有“钩党”：建宁二年（169），宦官诬告东汉名士张俭与同郡二十四人及其钩党（意为与张俭等党人相牵连），灵帝下令缉捕张俭与钩党之人，造成钩党之狱。清正的官员不是被害就是被禁锢，宦官更加为所欲为，残害百姓，因而激起民变，酿成黄巾之乱。黄巾之乱以后群雄并起，东汉最终走向了灭亡。

（26）小人之秘技：冯道著《荣枯鉴》（又名《小人经》），曾国藩称：“一部《荣枯鉴》，道尽小人之秘技，人生之荣枯。

（27）莫须有：也许有。形容无中生有，罗织罪名。语出《宋史•岳飞传》，后用以表示凭空诬陷。

（28）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取代了“以阶级斗争为纲”。

影印件：

梦魇岁月不能忘

——《梦续九一三》读后

诸天寅

面对宏大的历史，个体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每个人的经历却可折射出历史的某个侧面，把个人历史汇集起来就组成了一个历史时代。《梦续九一三》的作者徐广权是我在红旗大学任教时的一位学员。1978年在红大复校后，招收了一批渴求知识的青年，徐广权就是其中之一，那时他已是年逾三十的大龄学员了。他勤奋好学，常写一些文字让我先睹为快，一来二去就比较熟稔了。他在红大毕业后继续学习深造，勤勉耕耘，收获了许多优秀文字。他曾应邀为中央报刊十大名栏做评介。所著《东方管理金律》一书，受到著名学者吴小如先生的肯定，特意为之题词：“徐广权同志的大作《东方管理金律》是一本根据传统儒家思想而独具创建的好书，值得一读。此书既具学术价值，又有指导实践意义。窃以为在今后读者日益增多的前提下，其价值将日益显著，预祝它成功！吴小如2004.2月1日”。此书出版后，荣获“第20届北方15省市自治区哲学社科优秀图书奖”，并于2011年5月再版发行。

我与徐广权同志长期保持联系，谊在师友之间。今年伊始，广权拿来他的新著《梦续九一三》，我才获悉他有一段曲折的经历，即他在部队时曾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度过一段梦魇般的岁月。经他表述出来，使我们看到历史的痕迹，映射出时代的变迁。

在十年浩劫中，徐广权从部队的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颇具文艺特长的青年军官。“九一三”事件之后，以莫须有的罪名，他竟成了审查对象，强加之种种罪名，做出了不公正的结论（结论似有非组织行为之嫌。部队开具的《证明》是“当时免作结论”，所述事实是不仅当时做了结论，几年之后又删改结论追补签字。）但是，“老部队”仍然给与热情的接纳与任用，而且不问其罪铭记其功。这与文中所说的“骨干三更”、“相安而退”是一脉相承的。反映了正义力量对“左祸”的抵制与斗争。然而，“左祸”所及，使之迟迟不予更正。在名誉权和荣誉权都受到严重侵害和污染的境遇中，在长期被“控制”的氛围下，从受害者的拼搏与奋争中折射出了他难以实现更加出彩的人生，虽然他也拥有了一片天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文革那段非正常年代，我们通过徐广权的遭遇，可以看出极左思潮是怎样扼杀一个有为青年才华的。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尽管回忆这一段尘封的经历是很痛苦的事，但我们应感谢徐广权同志用笔记录下了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岁月。他用诗歌的形式分6个部分比较完整地写出了这一冤案的来龙去脉，从中我们可以看到那时是怎样地构陷冤狱，罗织罪名，迫害一名有为的青年军官，也看到做为一名青年军官蔑视邪恶、不畏强权、明辨真理的宝贵性格。特别令人感动的是第3部分《落难相知三君子》，写出他落难时的三位战友暗中传递的理解与温暖，说明公道自在人心，这是人情之美，闪耀着极可点赞的人性光辉。在万家墨面没蒿莱的沉沉暗夜，也不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泯灭正义和良心的邪恶之徒。

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沉冤终于得雪，真相终获大白。历史的教训不能忘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愿类似的冤案永远不再重演，人人都能过上丰衣足食、有个人尊严、有法律保障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今的年轻人对文革等政治运动已很淡漠，甚至一无所知，通过徐广权的记叙，让人们特别是年轻人永远记住那一段沉痛的历史，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美好生活。

我们高兴地看到在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依法治国成为深入人心的理念，有了法律的保障，就可以杜绝冤狱的出现，两个一百年的中国梦就一定能实现。

历史在进步，人们的观念也在变化。人们认识到，国家和军队不是某些人的私器，而是属于全体公民的公器，公民意识的日益觉醒将会带来社会更为深远的进步。

2015.3.23.于永外悠胜美苑

    本文作者是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退休教授。曾担任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文秘教育系主任。著有《陈云与马寅初》等书稿。